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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祝福》课文评点,
[鲁迅写“我”,是对自己及一代新文化同仁的嘲讽,这正可见出其犀利冷峻的目光和深沉的忧思。鲁迅清醒地认识到:中国的旧恶文化,绝不会给被先驱们以极大的热忱生拽而来、尚为民众所陌生的“德先生”、“赛先生”客气地让座;这间黑暗冰冷的“铁屋子”,绝不能凭一通激情呐喊就可打破。鲁迅彷徨了,更痛苦了,也更清醒了,更深沉了。]
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,以为未毕竟如所料的事,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,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。果然,特别的情形开始了。傍晚,我竟听到有些人聚在内室里谈话,仿佛议论什么事似的,但不一会,说话声也就止了,只有四叔且走而且高声的说:
“不早不迟,偏偏要在这时候──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!”
[四叔摆弄的理学中,定无良知一课;四叔平日在人前岸然挺着的胸膛里,绝无同情悲悯之念;四叔家正在准备的祝福礼仪,也绝无人情人性的内涵。为他家辛劳多年的人死了,不同情就罢了,还斥之“谬种”,嫌人家死的不是时候,搅了祝福的气氛,搅了他过年的好心情。众位读者朋友不妨拿他来细细解剖,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养就了这样一副心肠。]
我先是诧异,接着是很不安,似乎这话于我有关系。试望门外,谁也没有。好容易待到晚饭前他们的短工来冲茶,我才得了打听消息的机会。
“刚才,四老爷和谁生气呢?”我问。
“还不是和样林嫂?”那短工简捷[冷淡]的说。
“祥林嫂?怎么了?”我又赶紧的问。
“老了。”
“死了?”我的心突然紧缩,几乎跳起来,脸上大约也变了色,但他始终没有抬头,所以全不觉。我也就镇定了自己,接着问:“什么时候死的?”
“什么时候?──昨天夜里,或者就是今天罢。──我说不清。”
“怎么死的?”
“怎么死的?──还不是穷死的?”他淡然[不是叹息,不是同情,而是淡然。这来自社会底层的冷漠更可怕。样林嫂曾活过的人间,其酷冷何异于地狱?这种酷冷早已渗入人心,短工言语和脸上的冷漠,只是它的折射而已。可怕!]的回答,仍然没有抬头向我看,出去了。
然而我的惊惶却不过暂时的事,随着就觉得要来的事,已经过去,并不必仰仗我自己的“说不清”和他之所谓“穷死的”的宽慰,心地已经渐渐轻松;不过偶然之间,还似乎有些负疚。晚饭摆出来了,四叔俨然的陪着。我也还想打听些关于祥林嫂的消息,但知道他虽然读过“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”,而忌讳仍然极多,当临近祝福时候,是万不可提起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,倘不得已,就该用一种替代的隐语,可惜我又不知道,因此屡次想问,而终于中止了。我从他俨然的脸色上,又忽而疑他正以为我不早不迟,偏要在这时候来打搅他,也是一个谬种,便立刻告诉他明天要离开鲁镇,进城去,趁早放宽了他的心。他也不很留。这佯闷闷的吃完了一餐饭。
冬季日短,又是雪天,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。人们都在灯下匆忙,但窗外很寂静。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,听去似乎瑟瑟有声,使人更加感得沉寂。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莱油灯下,想,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,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,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,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,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,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,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于干净净了。魂灵的有无,我不知道;然而在现世,则无聊生者不生,即使厌见者不见,为人为己,也还都不错。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,一面想,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。
[祥林嫂之死,确乎是一种解脱:她不必再忍受封建礼教的欺压和毒害,她不必再忍受人们的冷眼和愚弄,她摆脱了生之苦难,她在被消灭的同时得到了解放。只是,她这种方式的解脱反让有良知的读者心情沉重,无法自拔。鲁迅忍悲含愤,冷冷地将祥林嫂的人生撕碎。这种冷冷的笔调似锐利的刀,直刺你的良心,唤醒你的痛苦和思考。鲁迅让“我”舒畅,就是让你不舒畅,就是让你痛苦,让你深思。]
然而先前所见所闻的她的半生事迹的断片,至此也联成一片了。[承上启下]
她不是鲁镇人。有一年的冬初,四叔家里要换女工,做中人的卫老婆子带她进来了,头上扎着白头绳,[持守妇道,为亡夫带孝,非因爱恋,乃封建礼教使然。那条白头绳,与其说是扎住她的头发,不如说是扎住她的灵魂。]乌裙,蓝夹袄,月白背心,[典型的农村妇女打扮,质朴。]年纪大约二十六七,[伏笔]脸色青黄,[深受夫家虐待,被关,挨饿。]但两颊却还是红的。[此时,虽备受凌辱虐待,但其生命力很旺盛,很顽强,要灭掉这条生命,似乎不易。但当你拿这张脸与那张“瘦削不堪,黄中带黑,消尽悲哀,木刻似的”的脸作比照时,你就会恍然大悟,就会惊叹于鲁迅的细密与深刻。]卫老婆子叫她祥林嫂,说是自己母家的邻舍,死了当家人,所以出来做工了。四叔皱了皱眉,四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,是在讨厌她是一个寡妇。但是她模样还周正,手脚都壮大,[耐劳]又只是顺着限,不开一句口,[安分]很像一个安分耐劳的人,便不管四叔的皱眉[四叔的标志性表情。也够难为四叔的,他要代表礼教去审视,去批判。常有败坏风俗的事,能不皱眉乎?为体现礼教评判者的岸然身份,能不皱眉乎?],将她留下了。试工期内,她整天的做,似乎闲着就无聊,又有力,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,所以第三天就定局,每月工钱五百文。
[祥林嫂思想性格中的每一种特质,都染着深重的封建文化毒素:恪守妇道,耐劳本分,朴素内敛,无不合礼教规范。]
大家都叫她祥林嫂;没问她姓什么,但中人是卫家山人,既说是邻居,那大概也就姓卫了。她不很爱说话,别人问了才回答,答的也不多。直到十几天之后,这才陆续的知道她家里还有严厉[如何严厉?等着瞧呗]的婆婆,一个小叔子,十多岁,能打柴了;她是春天没了丈夫的;他本来也打柴为生,比她小十岁:大家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一点。
日子很快的过去了,她的做工却毫没有懈,食物不论,力气是不惜的。人们都说鲁四老爷家里雇着了女工,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。到年底,扫尘,洗地,杀鸡,宰鹅,彻夜的煮福礼,全是一人担当,竟没有添短工。然而她反满足,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,脸上也白胖了。[只要给条活路,就可以茁壮地生,可叹;只要做稳了奴隶,就可以获得满足,可悲。我们还是别骂她愚昧吧,想想该怎么救治她这样的人吧。这就是你的人民,就是你的姐妹啊,你若疗治不了她,救不了她,你若不能为她找到作奴隶之外的其它活法,那你有什么权利骂她?]
新年才过,她从河边掏米回来时,忽而失了色,说刚才远远地看见几个男人在对岸徘徊,很像夫家的堂伯,恐怕是正在寻她而来的。四婶很惊疑,打听底细,她又不说。四叔一知道,就皱一皱眉,道:
“这不好。恐怕她是逃出来的。”[先皱眉,接着下判决,最后才说原委。封建卫道士作派如画。“不好”有二:此妇逃离夫家,不尊礼教,不好;我家竟收留如此伤风败俗之人,恐生是非,辱家门,不好。]
她诚然是逃出来的,不多久,这推想就证实了。此后大约十几天,大家正已渐渐忘却了先前的事,卫老婆子忽而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了,说那是详林嫂的婆婆。那女人虽是山里人模样,然而应酬很从容,说话也能干,寒暄之后,就赔罪,说她特来叫她的儿媳回家去,因为开春事务忙,而家中只有老的和小的,人手不够了。
[祥林嫂家婆令人不寒而栗: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乡村妇女,但狡诈,世故,虚伪,市侩,凶残,冷酷,阴险,狠毒──可怕;她比祥林嫂大不了几岁,但虐待欺压起祥林嫂来却一点不含糊──可怕;她或许也受过夫权的欺压,但现在她作了夫权的代理人,却无所不用其极,可怕;她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如鱼得水,左右逢源,倒是勤劳、安分的祥林嫂祥活得人不人、鬼不鬼的──可怕!读者朋友也不妨拿她来细细解剖,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养就了这样一副凶险的黑心肠。]
“既是她的婆婆要她回去,那有什么话可说呢。”四叔说。[天经地义,理所当然!是四叔语。看来那幅对联可不是挂挂而已,须知“事理通达”是他的座右铭呐!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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