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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关雎》琐议

11-01 11:52:03 | 浏览次数: 11918 次 | 栏目:初三语文知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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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段话值得注意。
  
  钱穆先生对“诗可以兴观群怨”是这样译的:“学了诗,可以兴起你自己,可以懂得如何博观于天地,可以懂得在群中如何处,可以懂得(处群不得意时)如何怨。”[24]
  
  朱熹对“诗可以兴观群怨”这样解释:“感发志意,考见得失,和而不流,怨而不怒。”[25]
  
  另有不知译者名字的译本却是这样:“孔子说:‘同学们,为什么不学诗呢?学诗可以激发热情,可以提高观察力,可以团结群众,可以抒发不满。近可以事奉父母,远可以事奉君王;还可以多知道些鸟兽草木的名字。’”
  
  除去“近可以事奉父母,远可以事奉君王”,就最后一个译本看,孔子似乎更性情,更知诗。从这里发展下去,也许可以知道诗和自由、个性、审美、情感、生命较之其他一些东西要离得更近。
  
  三千余篇诗歌,删剩三百零五篇[26],孔子若真有此举,实在让人扼腕。然而司马迁的说法为后来许多人怀疑,参阅一些文章,亦不愿相信孔子真肯割舍,毕竟有些东西一旦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。怀疑者众,不乏可信,由近向远,仅举两例。
  
  章培恒、骆玉明《中国文学史》第一编《先秦文学》第一章《诗经》:“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说,诗原来有三千多篇,经过孔子的删选,成为后世所见的三百余篇的定本。这一记载遭到普遍的怀疑。一则先秦文献所引用的诗句,大体都在现存《诗经》的范围内,这以外的所谓‘逸诗’,数量极少,如果孔子以前还有三千多首诗,照理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;再则在《论语》中,孔子已经反复提到‘《诗》三百’(《为政》、《子路)等篇),证明孔子所见到的《诗》,已经是三百余篇的本子,同现在见到的样子差不多。要之,《诗经》的编定,当在孔子出生以前,约公元前六世纪左右。”
  
  鲁迅《汉文学史纲要》第二篇《〈书〉与〈诗〉》:“自商至周,诗乃圆备,存于今者三百五篇,称为《诗经》。其先虽遭秦火,而人所讽诵,不独在竹帛,故最完。司马迁始以为‘古者《诗》三千余篇,及至孔子,去其重,取其可施于礼义,上采契后稷,中述殷周之盛,至幽厉之缺。’然唐孔颖达已疑其言;宋郑樵则谓诗皆商周人作,孔子得于鲁太师,编而录之。朱熹于诗,其意常与郑樵合,亦曰:‘人言夫子删诗,看来只是采得许多诗,夫子不曾删去,只是刊定而已。’”
  
  古人与今人有大不同,今人常抄袭剽窃,古人却爱将自己之作托先人之名,孔子似乎也常受此待遇,古来多少著述,托孔子之名发者多矣,若起孔子于地下核实之,未必皆是孔子之意。然而,司马迁即使“传谣”或“造谣”,却也有蛛丝马迹可寻。司马迁说孔子删诗之“去其重”可置而不论,而“取可施于礼义”,虽不能说司马迁写孔子亦如子作《春秋》微言大意,却贴近孔子的兴趣、爱好和追求,纵孔子有冤,分辩起来怕也有些说不清。
  
  “毛诗”不重诗歌本身,宗旨却是有的,而且很明确。比如《野有死麕》,本是男女欢爱之歌,毛氏却换其主旨为“恶无礼也”,而这里所谈论的《关雎》,一篇一往深情清新隽永之作,却也被推向赞颂“后妃之德”。也许毛氏早已知道“堵塞”并不灵于“开导”,也许毛氏意识到封禁不如修正,毛氏用文字在“诗三百”之外对三百篇诗做了手术,这手术不仅使三百篇诗易形,同时修理了人们的手和眼睛,致使后人创作往往多道德训戒,观看文学作品的目光也畸形,衡量和评定文学作品的标准常在文学之外,对文学创作的要求也往往非常不正常。
  
  如果一味对《毛诗》有意见,或许会使作者委屈,毛氏或会说,他的思想有其渊源,是从孔子那个方向传承而来的。上海博物馆藏楚简《孔子诗论》公之于世于孔子不利,有学者就此撰文说,“孔子重视《诗》、礼二者之间关系的思想,也见于上博简《孔子诗论》”,在孔子那里,“一首诗,如果能体现礼就是一首好诗,哪怕它是一首谈情说爱的情诗”[27],《论语》中也有:“子曰:‘吾自卫返鲁,然后乐正,《雅》、《颂》各得其所。’”[28]结合“夫子不曾删去,只是刊定而已”,这里似乎透出些信息。
  
  然而,所谓《孔子诗论》,却又有些话说。有人将上博简《孔子诗论》只称为《诗论》,并撰文指出,“《诗论》就其论诗的总体特点来讲”,虽然“尚保留儒家较原始的《诗》教特点,明显地是未受到孟子和荀子两种《诗》说影响前的另一种《诗》教”,然而“从《论语》看,孔子虽然已开儒家《诗》教之先河,但其所论不过是在与弟子的对答中即兴讲一些‘兴、观、群、怨’,‘思无邪’,‘温柔敦厚’和经世济用、触类旁通之类的语录,尚未形成通篇的论述。《诗论》虽然在论述主旨上显然承袭了孔子的《诗》教的基本精神,但较之孔子的零星论述要成熟和系统得多。考虑到前述《毛诗》的《大序》主旨很可能是脱胎于《诗论》,虽然汉代以来学者围绕《诗序》的年代与作者聚讼纷纭,但多数学者认为《大序》渊源于子夏的《诗》说则是合理的。因此,我认为在目前没有更可靠的否定材料情况下,把《诗论》看作是子夏的《诗》说应当说是一种合乎事实的推断。”[29]
  
  行文至此,可以这样说,诗承教化,似以毛氏建功为巨,若将孔子论诗视为散兵游勇,毛氏所做已有系统工程意味,有一段话可以借来一用:“《毛诗郑笺》则兼采齐、鲁、韩三家诗说,融入三礼的观念解诗,把诗与伦理观念结合在一起。毛诗的思想正是在上述著作承前启后的解说中,承载了政治伦理内涵,并慢慢为人所接受。”[30]
  
  “夫《诗》者,论功颂德之歌,止僻防邪之训”,“风以动之,教以化之”[31]。诗歌的异化来源已久,文艺创作的工具化也很有些历史,毛氏承前启后,对后世影响巨大,怎么估计都不算过分。好在诗歌有自身规律,《诗经》以后,仍有“古诗十九首”,仍有汉乐府,仍有唐诗宋词。但是,文学创作,尤其是文艺批评,要想从毛氏的影响中走出去,任务终是艰巨。
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06.5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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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】
  
  ⑴ 钱钟书著:《管锥编》第一册,中华书局1986年6月第2版,62页。

  ⑵⑶《文心雕龙·比兴》。

  ⑷ 钱钟书:《管锥编》,中华书局1986年6月第2版,63页。

  ⑸ 钱钟书:《管锥编》,中华书局1986年6月第2版,62~63页。

  ⑹ 钱钟书:《管锥编》,中华书局1986年6月第2版,63~64页。

  ⑺ 钱钟书:《管锥编》,中华书局1986年6月第2版,64页。

  ⑻ 章培恒、骆玉明:《中国文学史》,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10月版。

  ⑼ 钱钟书:《管锥编》,中华书局1986年6月第2版,65-66页。

  ⑽ 《颜氏家训全译》,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年12月版。

  ⑾ 汪曾祺:《蒲桥集》,作家出版社1991年5月初版。

  ⑿ [南宋]严羽:《沧浪诗话》。

  ⒀ 朱 熹:《朱子语类》卷八十。

  ⒁ [美]纳塔莉?安吉尔著,李斯、胡冬霞译:《野兽之美》,时事出版社1997年12月版。

  ⒂ 《论语·为政篇第二》。

  ⒃ 钱 穆:《论语新解》,巴蜀书社1985年11月初版,22页。

  ⒄ 鲁 迅:《汉文学史纲要》第二篇《〈书〉〈诗〉》。

  ⒅ 章培恒、骆玉明:《中国文学史》第一编《先秦文学》第一章《〈诗经〉》。

  ⒆ [东汉]许慎撰,[清]段玉裁注:《说文解字》,互联网http://www.gg-art.com/imgbook/index.php?bookid=53电子版。

  ⒇参见《毛诗正义》卷十三。

  [21]引自何其芳《诗歌欣赏》,作家出版社1962年4月版,31页。

  [21]《论语·雍也篇第六》。

  [21]《论语·八佾篇第三》。

  [21]钱 穆:《论语新解》,巴蜀书社1985年11月初版,424页。

  [21]朱 熹:《论语集注》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出版。

  [21]参见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。

  [21]曹建国、张玖青:《孔子论〈诗〉与〈孔子诗论〉之比较》。

  [21]《论语·子罕篇第九》。

  [21] 范毓周:《关于上海博物馆所藏楚简〈诗论〉文献学的几个问题》。

  [21]次仁央宗:《一部厚积薄发的典范之作──评吴万钟〈从诗到经──论毛诗解释的渊源及其特色〉》。

  [21]《毛诗序》及《毛诗》卷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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